达菲督察对五月花小径枪击案的调查进展缓慢而又无趣。根据现有的证据根本无法推断出任何满意的结论。夜晚的两声枪响,逃跑的脚步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看到袭击者的样子。没有什么明显的动机。甚至没办法确定这个差一点成为凶手的人真打算谋杀阿克莱特;而在达菲的脑海深处,始终觉得这两枪是冲着彭佩蒂开的。

经过对犯罪现场的仔细搜查,还是有所收获的。在离中间那根灯柱不远的地方,也就是离阿克莱特和他女朋友所在的不远处,达菲发现路尽头的草丛被踩平了,上面还沾满了泥土,说明歹徒就潜伏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草地上零星散落着几根斯旺·维斯塔牌的火柴。达菲由此推断出袭击阿克莱特的人应该是男性。而且因为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烟头,可见这个用火柴的人应该是个烟斗客。尽管无法通过现场留下的火柴数量来推断袭击者在这里潜伏了多久,但很显然在这样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他一定来来回回掏出过好几次烟斗。

但有一个问题让达菲感到很困惑。如果这两枪都是故意瞄准阿克莱特(或者是伪装成彭佩蒂的阿克莱特)开的,而不是某个变态杀人狂的随机目标,那么袭击者是怎么知道阿克莱特会路过五月花小径的呢?走这条路是阿克莱特和女伴在离开胸衣厂大门时临时决定的。这很可能说明开枪的人也在舞会现场,并有机会偷听到阿克莱特和维奥莱特的对话。在车库旁阿克莱特的房间里,经过进一步问询后,这对情侣表示他们从工厂大门走到小径中间的灯柱花了差不多25分钟时间。阿克莱特一边解释一边朝达菲眨眨眼,表示他们在路上耽误一点时间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达菲很快反应过来,对此表示理解。那么如果袭击者在工厂外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将有充足的时间赶在他们前面到达五月花小径,并准备好袭击。

就在这时,达菲收到一条线索,一条他觉得十分重要的线索。阿克莱特和维奥莱特都表示在他们决定走五月花小径回家的时候,周围几米的地方有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有可能听到他们的安排。但维奥莱特想起了一个奇怪的小细节,让其中一个人显得特殊了起来。所有来跳舞的人都和他们一样是盛装打扮了的,虽然那时大家都穿着大衣,但还是可以看到附近的这些人都戴着各种奇特的头饰。但有一个人例外。维奥莱特和阿克莱特都表示因为三个原因让他们把这个人记得很清楚:1. 穿着一件很合身的泰迪熊大衣,头戴一顶粗呢帽;2. 高得不同寻常,肩膀非常宽阔;3. 中年人的样子,维奥莱特生动地形容为“讲话文绉绉的那种人”。他们还记起来这个奇怪的人突然跳上一辆小汽车溜走了,阿克莱特还记得那是一辆斯坦8型汽车。他们很肯定这个人没有参加舞会,他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压根不属于同一年代。事实上,这人好像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达菲对此很感兴趣。假设这个人就是袭击者。他有没有可能直接开车到五月花小径的那一头,再绕路到邻近的街道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把他的斯坦汽车停好,然后走路来到达菲发现的那块被踩平的草坪?如果这么做,他将有足够的时间来拦截这对情侣。事实上,在他握着左轮手枪蹲守在那里的时候,还一次又一次地点燃烟斗。

左轮手枪?好吧,督察得承认这只是他的臆测。左轮手枪、自动手枪、步枪——袭击者使用的武器还无法确定。他仔细搜查过现场,希望找到任何使用过的弹头,但一无所获。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个人倾向于左轮手枪,但还不打算武断地下结论。

但这个穿着泰迪熊大衣的高个子让他展开了联想。他是维尔沃斯人吗?还是只是一个过客?在五月花小径枪击案发生前后还有人看到过这个人吗?他真的和这个案件有关系吗?

达菲因此在那周的《维尔沃斯之声》报道此事的专栏最后加上了一小段话。是这么写的:

警方急于与一名穿着泰迪熊大衣、头戴粗呢帽的中年男子取得联系,此人个子高大,肩膀宽阔,谈吐文雅。该男子或对这起神秘的枪击案有所帮助。如有人最近在维尔沃斯见过该男子或知其下落,请立刻联系当地警方。

在这则公告发布的两天后,就有一个面孔很和善,身材有点圆胖的秃顶小个子男人走进——或者说偷偷摸摸地走进——警察局大厅。他声称有那个警方急于取得联络的人的信息。警官把他带进达菲督察的办公室。

一坐下来,这个小个子男人就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放到督察的办公桌上,鼓起双颊,像小孩子一样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咯咯笑道:

“天啊,天啊,谁能想到我会在警察局。对了,我叫彼里克。警察局发的消息既好笑又奇怪,太少见了。……现在我在哪儿来着?我在干什么?对了,当然,《维尔沃斯之声》的那段报道。是《维尔沃斯之声》,对吧?不是那个粗俗低劣的半月刊《维尔沃斯报》吧,我和我老婆都……我老婆——对了!我老婆要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乐坏了……啧啧!但我的家庭生活不可能……我来这里是要给你什么东西来着?”

“信息。”达菲提示道,努力按捺住他的不耐烦。“关于——”

“啊,没错!就是这个。信息。但我无论如何也……真是太搞笑了,就是和你们登在《维尔沃斯报》上的那个消息有关。”

“是《维尔沃斯之声》。”

“当然了——是《维尔沃斯之声》。完全不能想象警察会和那份低俗劣质的东西有关……别浪费时间讨论这些本地报纸的优缺点了。两个报纸都完全缺少文学性……事实上,曼克斯顿先生不久前才意识到……我当然是指弗雷德·曼克斯顿,不是赫伯特。赫伯特什么都不知道。他完全没有什么批判能力。和他的兄弟完全不一样。赫伯特,请原谅我突然的停顿,就是个傻子。他完全没有……信息!对了,对了。我不能跑题了。您可别让我跑题了。我的坏习惯。当然,说回信息。关于那个戴泰迪熊帽子的男人。”

“大衣。”

“天啊——当然。大衣。泰迪熊帽子就挺……挺像那个戴土耳其毡帽的东方男人了,不是吗?我撞见过他——没错,好像是上个星期六——从我住的旋花圆街上的小房子附近一栋楼里出来。高个子、宽肩膀——”

“你是说那个东方人?”

“什么?”

“你碰见的是那个东方人吗?”

“不是,天啊,你是想要那个人的信息吗?”

“不,先生,我们不需要。我们需要一个高个子、宽肩膀,中年人,穿——”

“是的!是的!我知道。粗呢帽和泰迪熊大衣。我撞见这位先生从我家附近的一栋楼里出来……他从前门出来,飞快地走到马路上和我——非常不幸地……”

“你是说这发生在上个星期六?也就是4天前。对吗,先生?”

“哦,没错,没错。这点毫无疑问。我总是在星期六晚上玩几局做合同的小游戏……当然不是和我老婆一起。她觉得喊价太复杂了。她的脑子还没有那么好用……是的,他突然从门口出现,差点把我撞倒。正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小个子男人。我的帽子——就是我现在放在你桌上的这顶帽子——滚进了排水沟里。但他很真诚地道歉了,很有魅力的样子……是《维尔沃斯之声》,对吧?”

“是的,先生——警方的声明是刊登在《维尔沃斯之声》上的。”

“好的!好的!我必须得说我和我老婆都很讨厌那份粗俗低劣的——”

“你和这位绅士撞到一起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呢,彼里克先生?”

“哦,晚上。很晚,非常晚的时候。事实上那时候都快到12点了……呃……也就是说,差不多是午夜的时候。一个很不应该的时间。但正如我之后跟我老婆解释的那样——”

“他是正要离开那栋房子吗?”

“天啊,是的。走得相当匆忙。甚至可以用‘焦躁不安’来形容。但人很有礼貌。帮我捡帽子……不停地道歉……然后开车走了。”

“你记得那位先生离开的那栋房子的名字或者是号码吗?”

“当然了。号码和名字都……极乐园——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旋花圆街14号的极乐园。我住在22号。是一个很漂亮安静——”

“我猜这位先生并不住在14号?”

“什么号?哦,老天爷啊——当然不。事实上我知道谁住在那里……但也许你不感兴趣……是吗?”

“当然感兴趣,彼里克先生。所有证据都是有用的。”

“是的,是的。非常有道理。让我想想?对了,当然,你想知道谁住在那里……一位非常迷人的年轻女士,名字叫……啧!她的名字就在我嘴边……当然,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还瞥见过她一眼,就在她进屋前……让我想想……”

“怎么样,彼里克先生?”

“什么小姐来着……我记得开头两个字母是一样的……是什么来着……亲爱的,亲爱的什么……!没错,就是佩内洛普·帕克小姐!”

彼里克先生不是唯一一个跟警方说见过穿泰迪熊大衣男人的人。在罗阿普胸衣厂工作的一个年轻工人,表示在去化装舞会的路上,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就在工厂大门正对面给车子换轮胎。那时是7:20,就在舞会即将开始前。最后,还有赫特福德郡的一个警察在希钦附近的大北路巡逻时,看到过这个男人开着车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那是星期六晚上,午夜12:15的样子。他开着车往伦敦方向去了。但可惜这个巡警没有注意他的车牌号。

“那么现在,”达菲沉思道,“我可以从这些零碎分散的线索中推断出什么呢?”

有一个因素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三名目击证人都声称在同一天,各自间隔几小时见过这个男人——也就是说,在星期六晚上7:20~12:15之间。而五月花小径的枪击案发生在11:10左右。达菲拿过一张纸放在吸墨水垫上,写道:

7:20,有人看到他在工厂外换轮胎

10:45,阿克莱特和他的女友在工厂外看到他

11:10左右,小径发生枪击案

12:00,彼里克在旋花圆街14号外看到他

12:15,巡警在大北路看到他

仔细研究过这份简洁的时间表后,督察觉得已经准备好就这个男人的动向提出他的推测。在他看来,根据新鲜出炉的证据来看,这个男人肯定不是维尔沃斯人,很可能是从伦敦开车来的,在舞会前到达这里,然后在莫名地拜访完旋花圆街后再开车回去。当然,他去过旋花圆街并不能排除他枪击阿克莱特的嫌疑。在五月花小径的枪击之后,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顺便拜访住在旋花圆街14号的人。同样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是在撞到糊涂的彼里克先生之后,才直接跳上自己的车,开回伦敦的。关于他动向的推测就这么多了。

但他去佩内洛普·帕克小姐的家有什么重要意义吗?这个帕克小姐是什么人?她和西德·阿克莱特有什么联系吗?

达菲打电话叫当天早上在外面办公室值班的安德伍德警官进来。

“听着,警官,”魁梧的身影一进来,他就说道,“你是这个警察局知道八卦最多的人——对于这个帕克小姐,你知道些什么?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

“旋花圆街的帕克小姐吗?”达菲点头。“好的,先生,我得说她是一个漂亮女人,差不多30岁。从她住的地方可以看出来她生活优裕。她还是葛缕子路上的那个古怪教派的积极分子——那个叫奥赛里斯神庙还是什么的地方。”

达菲低声吹起了口哨,满意地点点头。

“多谢,警官。你说的正是我想知道的。”

所以这位帕克小姐,绕了一大圈又和西德·阿克莱特联系上了。而且,也和彭佩蒂联系上了,因为他们都是同一个教派的成员。呣!真是一群怪人。首先是那个什么什么符的离奇丢失,现在又是这个同样离奇的五月花小径事件。但这个穿泰迪熊大衣的宽肩膀高个子男人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也是那群骄傲自大的奥西里斯之子的成员?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这个教派里有什么诡计发生?

达菲精力满满地跳起来,拿起他的尖顶帽。继续坐在这里,问自己一堆完全没有答案的傻问题简直毫无用处。他的老上司常常怎么说来着?“出去,找证据,办案子。”没错!如果他需要更多信息,毫无疑问那位佩内洛普·帕克小姐是最有可能提供信息的人?

罩着淡紫色面纱,穿着飘逸的薄纱长裙,长长的袖子薄如蝉翼,用银色的蛇形饰物绑住长长的发辫,佩内洛普闭着眼睛坐在一把高背椅上。她旁边的咖啡桌上燃着两炷线香。一只黄褐色眼睛的大猫躺在一个东方造型的垫子上,一动不动、恶狠狠地盯着她。尽管现在已经是上午10点左右,房间仍好似笼罩在神秘柔和的暮光中,因为一直延伸到花园的落地窗上的厚重织锦窗帘全都被拉上了。事实上,房间唯一的光源来自壁炉旁边,壁龛上放着的一尊巨大的青铜阿努比斯像,从它巨大的琥珀色眼睛中散出的光。这个房间让人想起为了宣传某类即将上映的电影而专门设计的电影院门厅,比如《宾虚》或是《一个国家的诞生》[1]。

过去的20分钟里,佩内洛普一直处在深刻的“无我”状态。尽管模模糊糊地受到一大盘奶油香蕉泥的影响,她还是成功地把粗鄙的自我融入无限中。佩内洛普把自己提升到更高的境界中去,打算把一系列美丽思想投射到她女仆脑中,因为就在两天前她的女仆在厨房对她很粗鲁。但让她感到懊恼沮丧的是,当她一跨越进更高的境界中后,就立刻忘记了原本促使她做出这次神秘攀登的原因。当然,她有两种选择。要么在经历又一次漫长而艰苦的历程回到有限的世界中去,在那里拾起失去的线索,然后再次费力地攀登到她现在崇高的栖息地;要么选择继续留在这绝对虚无的状态中。出于人类好逸恶劳的天性,佩内洛普毫不费力地做出了选择,继续蹲在这更高的境界里,昏昏沉沉中进入极乐世界。

达菲督察的拜访相当不合时宜,当女仆进来通知他的到来,猛地把佩内洛普从更高的境界中扯了出来,一个震动,把她推回到粗鄙的自我中。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女仆。

“谁啊?”她喃喃道。

“达菲督察,女士。”

“好的,希尔达。带他进来。”

达菲潇洒地走进来,帽子夹在手臂里,微微鞠躬示意。佩内洛普懒洋洋地朝一个盖着假猎豹皮的仿哈托尔造型沙发挥挥手,挣扎着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警方督察。为了什么?他想要干什么?她突然紧张起来,有点头晕。

她呆呆地说道:“您想见我了解点事情?”

“一点常规的事情。也许您愿意帮忙回答几个简单问题,女士。”

“当然……如果我可以的话。”

“这和我们急于寻找的一位绅士的动向和现在的行踪有关。也许您看过这星期的《维尔沃斯之声》?”

“没看过。我只看《秘术家》和《神秘时报》。我不觉得本地报纸能给人什么启发。”

“确实。”达菲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青铜阿努比斯像炯炯有神的琥珀眼睛让他很分心。“我们有理由相信,就在上周六午夜前不久,这位先生来过这里。”

“您说什么?”达菲又说了一遍。“来过这里?”佩内洛普重复道,“但这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来过这里,我肯定应该知道的。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女仆希尔达周六晚上总是和她妈妈一起在圣奥尔本斯过。而厨娘,我恰好知道,她那天晚上10点钟前就上床睡觉去了。所以您看,督察……这毫无疑问。”

“但我有证据,我认为是可靠的证据表明,这位先生在午夜时分从您家出来,然后开车走的,那车就停在您家大门外。您确定自己的说法吗,女士?人总是容易忘记细节,即使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上周六晚上的事。”

听到督察的描述,佩内洛普的表情有一些奇怪而微妙的变化。显然现在她才搞清楚了现在的状态——不再是一脸荣耀自喜的样子,而是充满警惕,甚至是防备地眯着眼睛盯着督察。

“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上周六晚上没有人来过。”

“连短暂的拜访也没有?”佩内洛普摇摇头。“真奇怪。”达菲喃喃低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非常奇怪。我的证人非常确定那位先生离开的时候,看到您在门口。”

“您的证人,也许,看错了……门牌号。”

“这里是旋花圆街14号,对吧?”佩内洛普低着她光滑的头。在一个漫长而尴尬的停顿之后,达菲突然变了音调,厉声说道:“我必须要求您再好好想一想,帕克小姐,仔细想想。我想不需要多说,您也知道向警方隐瞒信息是犯罪行为。我再问您一次。您是否在上周六午夜前在这里招待过一位先生?”

佩内洛普犹豫了一下,在督察严厉敏锐的审视下,噘起嘴巴,半闭着眼睛。然后她轻晃了一下脑袋,反叛地说道:

“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您是从哪儿听到这种奇怪的流言蜚语。真让人难过。”

“很好。”督察站起身,“很抱歉占用您的时间了,帕克小姐。别——不用摇铃叫女仆了。我自己出去。”他再次微微鞠躬致意,“谢谢您。”

当达菲关上前门时,他听到花园大门的咔嗒声,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当他们在小路上擦肩而过时,达菲疑惑地挑起了眉毛,但他还是友好克制地说道:

“早上好,彭佩蒂先生。今天不是很冷。”

“异常的温和。”彭佩蒂微笑道,“至少是相对于往年天气来说。”

双方对这次偶遇都感到很好奇。在佩内洛普充满异域风情笼罩着琥珀色暮光的会客室里,彭佩蒂询问道:

“他来这里干什么?想要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彭佩蒂极度紧张、超级好奇的样子吓了佩内洛普一跳。但她只是淡淡地回道:

“哦,只是一些私人问题。没什么重要的。”

“你确定?”

佩内洛普欢快地笑道:

“我亲爱的佩塔——拜托!”

“请原谅我这样焦虑的样子。但只要一想到您被警方纠缠……就让我难受得不行。只是小事对吗?”佩内洛普点点头,然后探身过去接火点百草烟。“我这么问只是因为他们通常不会派一位督察来询问小事。您确定没有隐瞒我什么事情吗,亲爱的?”

“隐瞒你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隐瞒你?”

“因为您的善良,亲爱的。也许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免遭侮辱。”

“我……我不懂,亲爱的。”

彭佩蒂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困窘。

“我好奇督察有没有问过您一些关于……我的问题。如果有,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但他为什么要问关于您的问题?”佩内洛普一脸困惑地问道。

“哦,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我没跟您提过这件事,但生命之符被偷之后,达菲督察来拜访过我。他给我的印象就好像我是小偷一样!”彭佩蒂嘲讽地干笑了一下,“荒谬可笑,您肯定也这么觉得。但只要这些穿制服的先生们有了什么想法,就很难……”

佩内洛普温柔地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把他往鎏金的哈托尔沙发上扯。

“别说傻话了。跟您没关系。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是一件不重要的私事。现在让我们忘记督察的来访……”

彭佩蒂非常清楚这时候该怎么做,这个话题应该抛到脑后了。但那天早上,佩内洛普还是注意到他在床上的表现非常敷衍,完全不似往常。他好像很担心的样子,一脸心不在焉。

另一头的达菲也非常焦心。他好像突然一头撞到了一堵墙上。这是典型的证据自相矛盾的死胡同。彼里克先生的说辞和帕克小姐的否认。究竟是什么意思?上周六晚上那个穿泰迪熊大衣的男人是否去过14号?达菲倾向他去过,但出于某种原因,帕克小姐向警方隐瞒了真相。但为什么?她是否和意图谋杀西德·阿克莱特的案子有关?——也许她是帮凶,在案发前和案发后都帮着掩盖真相?

穿泰迪熊大衣的男人熟悉维尔沃斯的环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毕竟,他是在偷听到阿克莱特和他女朋友的对话之后,才选择在五月花小径就位埋伏的,这说明他相当熟悉当地的地形。这家伙要么曾经在这里住过,要么经常来这里。也许是一位经常拜访旋花圆街14号的客人?

他还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帕克小姐和彭佩蒂很熟悉。这点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都是葛缕子路上那个奇怪宗教的一员。另一方面,差一点成为凶手的嫌疑人可能开枪射击的对象是他认为的彭佩蒂。从这方面想的话还是有某些联系的?彭佩蒂认识帕克小姐,帕克小姐认识穿泰迪熊大衣的男人。最后,他的调查方向真的合理吗?这个谋杀未遂案件的动机真的和这三个差异巨大的人物有关系吗?

* * *

[1]《宾虚》是讲述犹太人反抗罗马帝国压迫的民族苦难历史片。《一个国家的诞生》是讲述美国南北方黑人与3K党两个家族在内战前后的命运冲突的历史剧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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