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收集长篇小说素材,我去宇宙射线研究所参观,住宿于F温泉。

出租车在山中一直往前行驶着,仿佛没有尽头。几乎没有遇到其他车辆,从两边的车窗望去,满眼都是层层叠叠的高大树木,偶尔从树干的缝隙间突然露出来的水库或养殖场,也会顷刻间消失在密密层层的树木之中。被一座座山峰切割开的天空是那般狭窄,灰蒙蒙的,混浊不清。

“到红叶季节,这一带也特别热闹吧?”

“哪里,没有。”

沉默寡言的司机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

“这里海拔有1500米吗?”

“哪里,没有。”

“还很远吗?”

“哪里,没有。”

我沉默下来,只听见表盘时而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终于看到F温泉的指示牌时,太阳已经西斜。指示牌堂而皇之地挂在比路标还要高的地方,上面画着一只鼓着鼻翼的野猪,它用叉开的前爪指着F温泉的方向。胯下至腋下都已变成了红褐色,锈迹斑斑,看着都替它痒痒。按照野猪指示的方向,出租车从国道掉头,过了桥后,沿着沙土路行驶。

旅馆建在河边凹凸不平的岩石上,看着像很费劲地叉腿站在上面似的。无人打理的前庭里,胡枝子和女郎花或自在开放或枯萎凋谢。玄关的拉门上趴着一只漂亮的蛾子,它身上的花纹艳丽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用目光描摹一下。

“大老远的,欢迎光临!”

没想到迎出来的是一位年轻姑娘。不过她的模样不像是打工仔,行为做派颇有通晓人情世故的女主人的架势。她穿着简单的衬衫、百褶裙、短袜子。不知是不是旅馆的主打色调,衬衫、裙子、短袜子一律是深绿色的。

我暗想,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与某个不是很熟,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长相的人非常相像。

“请这边坐吧。”

女主人帮我提着旅行包,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走廊曲里拐弯的,被几个楼梯隔成几块。下两个台阶再上五个台阶,下八个台阶再上三个台阶,接着上六个台阶下十个台阶,就这样反反复复。可想而知,在几乎没有平地的地面上盖起这座房子,有多么不容易了。

女主人就如同没有这些台阶一般健步如飞,随着上下台阶,身体起伏不停,然而不知怎么的,她的肩膀始终是一条直线。我那个装着宇宙射线研究所参考资料的旅行包相当沉重,可是她根本不当回事,以微微松弛的膝盖为起点,保持同样的速度让身体不断向前滑行着。我甚至觉得就像乘坐在未来的交通工具上一样。为了不落后,我拼命快步紧跟在她后面,不知何时,竟然忘记思索她长得到底像谁了。

左手边的一排房间都关着门,右手边的玻璃窗对面是河滩。走廊的天花板很低,地板上铺满了咖啡色的毛皮地毯。地毯的咖啡色和她的深绿色袜子看上去非常协调。

“这是野猪皮。”

就像看透我的心思似的,女主人这样说道,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她带我去的房间是很普通的十叠(1)和式房间,脚下的榻榻米感觉凉丝丝的。

“您打算几点吃饭?”

“七点半吧。”

“知道了。”

“饭前想去周边走一走。”

“那就去河边的溪流小路比较合适。”

我听从女主人的建议,泡过温泉之后,换上浴衣,跟旅馆借了双草鞋,就去小路散步。和“溪流”这种闲雅词语不大吻合,河流的水量很大,流速很快,遇到岩石或倒木,不断激起白色的浪花。水声与风声合为一体,打着漩涡,哗啦哗啦地流向山里。除了夕阳照射下的山梁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之外,山另一边,天边以及四处冒着热气的温泉,都被暮色吞没了。

我沿着净是石子的小路朝着上游走去。只有一条路,不用担心走错,可是毕竟穿着浴衣和草鞋走在不熟悉的地方,总归心里没底,时不时地回头张望旅馆。从松树梢之间露出的旅馆屋顶,不断变换着形状一点一点逐渐变小了。与此同时,路两旁的芒草则越来越浓密,朝中间挤压过来遮蔽了小路,我不知不觉地用手扒拉开芒草穗,踩踏着根茎走,否则无法前行。浴衣的下摆、袖子都被它们剐开了,芒草穗扎得腿肚子和胳膊到处刺痛。仔细一看,皮肤上布满了一道道细细的红色划痕,很像旅馆大门上趴着的那只蛾子翅膀的花纹。不管我怎么回头张望,也看不见旅馆的屋顶了。

可能是不知不觉中小路拐了弯的缘故,不知何时,哗哗流水声远去了,石子小路变得柔软起来。抬眼一看,芒草前方霍然出现了两棵白桦树,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赶紧收拢了领口,系紧了腰带。

两棵白桦树的间隔适中,笔直的树干伸向天空。高度自不必说,从树干的粗细、树枝伸展的姿态到黄绿色树叶构成的等边三角形轮廓,都非常对称,没有区别。此时夕阳恰好落在树梢上面,被风翻动的一片片树叶闪闪发光。刚才那般让人厌烦的芒草,在其四周却俯首称臣,垂头丧气。

我就像穿过大门般从两棵白桦树中间走了过去,只觉得通过草鞋传递给我的土地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柔软了。

这里出乎意料地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我确定溪流小路到此为止了。还没有变红的花楸树、枫树、杜鹃等树木裸露的根部,即将塌落的石墙,小庙,道祖神,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岩石,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覆盖了一层青苔。

刚才映照白桦树的夕阳不知被什么东西遮挡了,四周昏暗下来,风也吹不到这里,青苔释放出的冷气渐渐从脚下袭来。没有一个活动的东西。从一片树叶到岩石的小凹坑,凡是迷失到这里的东西都被青苔所包裹,所拥抱,所幽禁了。它们被青苔夺去了原本的轮廓,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只是变成了模糊的圆形物体。看上去这些绿色仿佛随意变换着浓淡色彩,一边在地面上爬行,一边屏住气息窥测着周围,哪怕一点点遗漏之处也不能有似的。

遇到眼前这样的风景,有谁不想去踩踏它们呢?我慢慢地迈出了一步,绝对不能胡乱踩踏,青苔仿佛含有威慑我的气场。它们既非花草也非树木的含糊性、身为微小生物齐心合力求生存的坚韧、状似绵软毫无抵抗的模样却又毫不留情侵蚀他物的精神……凡此种种,无不令我慎重行事。

我将全部神经集中于脚趾之间,调整着身体重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从脚底一点点传过来的感觉,告诉我踩了不该踩的东西。回头一看,自己踩过的地方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才松了口气。青苔们对我的踩踏貌似不以为然。

好容易习惯了眼前的风景后,我才意识到石墙前面有一座木头的平房。大概曾经是烧炭小木屋或者就是个仓库之类的吧,建造得粗糙简陋,壁板处处翘起,开始腐朽,不用说满是青苔。只有房顶上铺着青绿色的铜板,可是它的颜色也和周围的青苔难以区分,看着倒也和谐。

“苔藓料理店”——门牌上这样写着。不可思议的是,在被青苔覆盖的满是裂纹的小小门牌上,这五个字却看得很清楚。说不定是用青苔写的吧。

“欢迎光临。”

这时,大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声打开了,我吃惊得后退了一步。

“恭候您的到来。”

一位老妇深深鞠了个躬。

“哪里,我只是路过这里……”

“请不要拘束。”

“不是的,因为那个……”

“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不,我已经在旅馆订餐了。”

“您说的旅馆,是那个旅馆吗?”

老妇朝着溪流小路的方向望去,此时我才注意到她的脸,又惊愕得倒退了一步。因为她虽然和旅馆的女主人相差五十岁的样子,却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身着同样的深绿色衬衫、裙子、短袜子。这深绿色与四周的青苔混为一体,就连老妇的整个轮廓都模糊了起来。

“我们和那个旅馆是一家,这里就相当于是分馆,所以您不用担心,在哪里吃饭都是一样的。”

这样对话时,不知不觉中我已脱了草鞋,被让进了宽敞的客厅里。这是一间与其外观不协调的漂亮的大房间,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古香古色的挂轴、擦得锃亮的壁龛立柱,比旅馆的房间大好几倍。房间角落因昏暗看不清楚,但正中央已经摆放了矮桌、榻榻米椅子、凭几(2)、坐垫,等等。一坐在松软硕大的坐垫上,连日来参观宇宙射线研究所的疲惫一齐涌上来,我心想:虽说可能是吃不惯的料理,在这里吃,应该也不错吧。

接待服务也都是老妇一个人承担。首先从开胃酒开始就餐,开胃酒是用泥炭藓榨取的汁水做的。高脚杯里只斟了一口的藓汁液几乎是透明的,一摇晃,就从杯底缓缓泛起苔藓的碎片。

“长这东西的地方,说明水是干净的。”

“名副其实啊。”

“是的,它并算不是珍稀的品种。颜色比较淡,形状很像海藻。请您看看这个。”

老妇递给我一个装了泥炭藓的培养皿和放大镜。

“我想,您看了实物之后,会觉得料理更有味道了。”

我接过放大镜,观察那个培养皿。手掌大小的十倍放大镜看样子经常使用,把手上圆润光滑。

“您把放大镜贴在眼睛上,离得再近一些看,对,再用力一些。”

“啊,看得很清楚。”

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苔藓呢,谁知用放大镜一看,呈现出非同寻常的模样。不知该叫作根茎还是叫作叶片合适,总之它们是由各种怪异形状构成的,其复杂性与“苔藓”这样平凡的名词真不相称。互相缠绕形成的曲线、透明的平面、微小的口袋、鼓包、盖子、粉粒、毛发。这些形状聚合为一个整体,躺在培养皿上。好像是刚采来的,不管多么微小的尖端都是水灵灵的。水滴隐藏在其中,它们随着我的呼吸微微颤动着,那水滴也被染成了青苔色。

我放下了放大镜,喝了一口开胃酒。

老妇的待客非常周到。除了上菜的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对苔藓的解说也精确而简洁,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人虽在我的视野之内,却仿佛不存在一般。最让我钦佩的是,她上菜时,走路平稳得不会让盘子发出一点响声。深绿色的袜子本身就如同某种奇妙的生物,在榻榻米上无声无息地滑行,和旅馆的女主人如出一辙。我想,倘若苔藓能够移动的话,必定是像她们那样走路。

熏鞘苔、凉拌银叶真藓、清蒸绒苔、炖蛇苔、球苔汤、马杉苔天妇罗……料理一个接一个端上来,无一不是优美地被盛在讲究的餐具里。每一种苔藓都必定附带个培养皿,我一边用放大镜观察,一边吃着料理。

对于菜品的味道,我做不出准确的判断,反正不是用好吃不好吃这样的标准可以判断的。凉拌菜就是凉拌菜的味道,天妇罗就是地道的天妇罗味道,苔藓本身的味道躲藏在其后面,并不怎么显露出来。不用害怕什么,赶紧出来吧——我这样对它们说着,用舌头去探索,终于品味到了苔藓的风味。不过那也只是倏忽而过,必须加倍珍惜。

因种类不同,出现在放大镜里的风景也全然不同。有刚刚把孢子全部释放出来之后的景象,也有并排几个颈卵器张大着口的模样。黏黏糊糊的油纸状、蓬松的羽毛状、颤悠悠的果冻状……形容起来就没有头了。此外,隐身在孢子体后面的蘑菇、挣扎着想要逃跑的小虫子、潜藏着的苔藓以外的异物等等,也都很有趣。

正如老妇所说的那样,这种观察苔藓真面目之后吃菜的方式非常刺激食欲。在重复着看了之后再吃的过程中,我不禁发现自己的舌头、眼睛和鼻子的功能越来越分辨不清,变得浑然一体了。为了品尝苔藓所需要的特殊感觉,正逐渐在体内生成。

“这一带的苔藓料理店很多吗?”

“不多。做冒牌料理的有两三家,真货只此一家。”

“冒牌料理?”

“就是使用绿藻啦羊齿啦海蜇之类的冒充苔藓。或是掺进海藻增加分量,或使用染色剂染成苔藓的颜色,简直可恶之极。”

“使用冒牌货的好处是什么呢?”

“因为要想食用真正的苔藓,需要秘传的技术,并非把它们剥下来使用那么简单。技术不熟练者,根本对付不了苔藓,所以就染指冒牌货。到头来,这些店不久都倒闭了。”

“这个店创业多少年了?”

“我说不清楚,听上辈人说是自从这里长出苔藓的时候就开始了。”

老妇把天妇罗的碟子和马杉苔的培养皿撤了下去,走出了客厅。

房间里渐渐昏暗下来,雕栏、挂轴、壁龛木柱都看不清楚了,只有桌子上方的白炽灯亮着。在苔藓残渣、汤汁、调料等一片狼藉中,唯独放大镜保持着威严,等待着下一个培养皿。好像没有其他客人,老妇走出去之后,没有别的声音了。尽管没有吃多少东西,却感到苔藓混合着消化液,正在胃里一点点膨胀着。雨后的傍晚,在森林深处,莫非苔藓也是这般繁殖的吗?我这么想着,抚摸自己的腹部,把浴衣带子松了一些。

最后的主菜上桌了。

“这是并齿藓的石烤锅。”

仿佛要盖过老妇的声音一般,平平的石头上的油发出了吱吱声,呈现出刚才的菜品所没有的响动。

“这东西长的地方比较特殊。”

“特殊,是什么意思……”

“长在动物的尸体上。”

“哦……”

“今天是采自野猪的尸体。”

老妇低下头,坐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我拿起了放大镜,用习惯后不需多余的动作,一下子就迅速对准了目标。

并齿藓是从尸体上原封不动采取下来的。不知是从哪个部位取下来的,是脊背,是大腿,还是胯下?培养皿里血迹斑斑,在这红色的衬托下,绿色苔藓反而更醒目了。野猪的肉、脂肪、皮肤、毛发,以及断面的毛茬儿或毛发尖端的弯曲等等,都在放大镜里看得一清二楚。并齿藓就覆盖在那块肉片上。纤细的孢子囊是那样柔弱,它无助地摇曳着,却又深深地植根于尸体中。无论尸体上多么微小的凹凸,它都能不急不慌地沉着应对,聚合孢子囊,填埋缝隙。仔细查看野猪皮肉的各个角落,发现全部被苔藓覆盖,无一点遗漏之处。这时烤锅里响起吱吱的声音,冒出了油烟,散发出尸体烤焦的气味。

我想起指着F温泉方向的野猪。想象它站累了,厌倦了堆笑,一咕噜躺倒的样子。当最后的心跳停止不久,血液还热乎的时候,最初的孢子就过来驻足。落在咖啡色毛发根部的孢子,靠着残留在身体上的潮气,不断扩张着原丝体。仿佛彼此交流过暗号一般,孢子伙伴接二连三地飞来,互相帮助。原丝体发了芽,逐渐变成苔藓的样子,覆盖了尸体。此时野猪的体温已经彻底消失了,蛆虫开始活动,内脏开始腐败,但这些并不会让苔藓有所犹豫。苔藓默默无声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一头离群的野猪死了。没有伙伴为它送终,唯有苔藓聚拢而来,它们把深绿色的柔软毛毯覆盖在野猪的尸体上。

“请趁热吃吧。”

老妇从暗处对我说道。

回到旅馆时,已经八点多了。去的时候觉得走了好远,回来时没走多久就望见旅馆的灯光。女主人好像和苔藓料理店已经联系过了,我什么也不用解释,她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似的。房间里已经铺好了被褥。

我跟女主人借了个便携式收音机,趴在床铺上。甲子园正在举行阪神队对巨人队的决赛。这场比赛必须要赢,之前在东京巨蛋阪神队三战三败,局面非常不利。

打开收音机,转动按钮。在家里的话,还能看着电视机声援,现在只能如此了。我很少出去采访旅行,可不知怎么搞的,偏偏总是赶在这样重要的比赛时出门不在家里。以前也是,阪神队和千叶罗德队进行日本赛季第一战那天晚上,我为了参加某文学研讨会,不得不被封闭在箕面市的山沟里。结果那个赛季,阪神队落了个四连败。

我已经事先查看了报纸,知道当地广播电台会实况转播棒球比赛。我转着按钮寻找那个台,可是,收音机自从插上电源后,就一直刺啦刺啦地杂音不断。每当往左或往右转动按钮时,那杂音就忽大忽小,忽断忽续的,一点也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侧耳细听,耐心地等待着传来“金本(3)的本垒打”“藤川(4)夺三击(5)”以及解说员的叫喊声和观众的欢呼声等熟悉的声音。我调整收音机的朝向,打开窗户,轻轻摇晃它,拂去尘土,试着吹气,凡是能想到的都做了,还是毫无效果。

是宇宙射线在作怪。

突然,我醒悟到。宇宙射线不断地从宇宙落到地球上,其中仅中微子落到巴掌那么大的地方的数量,一秒钟就有六兆个。这是我今天刚刚从研究所知道的。我所在的就是这样一个令人讨厌的、可悲的、无可奈何的世界。只不过由于熟视无睹,所以看不见,其实,以亿、兆、京(6)为单位的粒子每时每刻都在落下。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以人类根本画不出来的直线穿透着我的身体。真是难以置信,我的手掌上竟然有六兆个的某种东西。明明这么小的手掌!如果我死在森林的深处,会有六兆个苔藓孢子覆盖住我的手掌吗?为了悼念我,宇宙射线会覆盖住我吗?

这是落在甲子园球场那银伞般屋顶上的宇宙射线的声音。我一松开按钮,那声音更大了。只好沮丧地扔开收音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铺上。浴衣凌乱,胳膊腿都露在了外面。我这才发现两只胳膊和腿肚子上那些蛾子图案样的红道道,不知何时不见了。我也懒得整理采访资料,就这么睡去了。

(原稿零枚)

* * *

(1)叠,日本面积计量单位,一叠为1.6562m2,十叠为16.562m2。

(2)凭几,又叫凭肘儿。席地而坐时靠于肘部,用以搁肘和支撑身体的用具。

(3)金本,指金本知宪,阪神队的优秀职业棒球手。

(4)藤川,指藤川球儿,阪神队的优秀职业棒球手。

(5)三击,棒球等的术语,击球者从投手那里夺得第三个好球,成功跑垒。

(6)京,汉字文化圈中使用的数词,有说为兆的十倍,也有说为兆的万倍;在中国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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